【我的亲人是党员②】父亲的话,我听!

文/归川

我人生的第一个职业是父亲帮我选择的。他说:“当老师好,教书育人,受人尊敬。教师职业自我约束强,往后即使干别的工作,也能打好人生底色。”就这样,1980年,我15岁,初中毕业时懵懵懂懂考上了瓦房店师范学校,成为那个年代第一届“小师范”。

师范毕业,回到家乡海岛小学工作了两年,我又考上了大连教育学院。临行前,父亲又依例和我谈了一次话,鼓励我申请入党,并送给我一本《党章》。此前,我觉得入党离自己挺远。受到父亲鼓励,自然有些激动:“我够格?”

父亲肯定地说:“个人只有在组织里,才会有力量!组织发展党员是有计划的,每年名额也有限。但只要你决心坚定,比别人表现更突出,就行!”

从此,“更突出”就成为我学习和工作的自觉追求。我“更突出”地大专毕业了,“更突出”地当了教师,当了教研员,然后被调到县党政机关工作。

遗憾的是,距离递交第一份入党申请书快有10年了,我还是没有入上党。其间,我因每隔两年左右即调转一次工作,每到一个新单位,都有若干像我一样迫切要求进步的积极分子排在前面,我即使愿望再强烈,也只能被排在发展对象的后面。我因此有些挫败感,心生焦虑,萌生了“下海”的想法,就是打算离开机关到保险企业去,但我所在的机关却不愿放我走。正犹豫不决,父亲劝我了:“你还是尊重组织的选择吧!”

一句话,改变很大。那时期市场经济大潮正在兴起,我听从父亲的话,放弃了可以分到大房子、挣钱多的机会,选择了坚守初心,继续从事寂寞清苦的文秘工作。之后,入党、培训、提职、轮岗,经历日渐丰富。进退留转,每当不合己意,父亲就会开导我:“个人的愿望和组织的要求相一致固然好,但是,要记得自己是党员,懂得‘服从’二字。”在每一个岗位上,在组织面前,我能有较强的“服从”意识,这是父亲帮我培养起来的。

定期汇报思想,曾经是我们的家规。一直到我们兄弟仨结婚若干年,大概我的女儿都上小学几年级了,我们还是习惯像学生时代一样定期向父亲汇报一下思想情况,接受父亲的一番点评。早些年,我向组织写过多少次思想汇报,就向父亲当面汇报过多少次。

父亲怎么说都是个普通人。他读完两年农中,然后参军、入党,军旅生涯中只当过班长,然而我小时候把玩他珍藏的领章、帽徽和那些证书的时候,却是极为自豪的。父亲复员后当过生产队长、大队民兵连长、公社信用社主任、公社党委副书记,退休前是县交通局下属的一个事业单位的党支部书记。

普通人也有不普通的一面。单看父亲相貌,脸庞方正,身材魁伟,透出来的就是一股英气。那种军人独有的“坐如钟,站如松”的气质到老了还在。有一年,我领他到市中心医院体检,排队时,旁边一位陌生的老者观察良久,忍不住问我:“你父亲当过兵?”我说:“是。”我听他说话也有膛音,看他站着也腰杆挺直,便问:“您也当过兵?”答曰:“是。”是的,他们都是那种说话底气足,一辈子腰杆挺直的人。

在家里,他是父亲,他有资格管教孩子。我们参加工作后先后入了党,在我们眼里,他又俨然成了家里的“支部书记”。我们向“支部书记”汇报思想情况,自然而然,理所当然,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。

但是,忘了什么时候,父亲不再坚持这样的家规了。他给自己安排的台阶是:“你们都成长了,以后管好自己!”或许是父亲自己不好意思管我们了,因为在他还没有退休的时候,我们的职级就已经开始超过他了。即使这样,我无论走到哪里,无论在做什么,似乎总能感受到父亲温暖的目光,那目光会越过千山万水,注视着我,仿佛在激励我,走正人生的路。

父亲于道斌,1941年生,1962年1月入党,同年5月在部队荣立三等功,次年10月,考入锦州步兵学校,但因患胸膜炎而提前退伍,回乡务农。青年时期的挫折,未能影响他对人生前途的信心。在家庭里,他更像一叶帆,助力家庭的航船不惧风吹浪打,始终沿着正确的航道前行。现在,他虽年事已高,但仍每天坚持读报纸、看电视新闻,晚间《海峡两岸》节目,他必看。我每个周六回家,他都会给我来上一段一周述评,帮我补上一些国际国内重大时事方面的课。他知道我忙,怕我漏看了这些重要新闻,不问我看了没有,只管讲,间或还发表些看法。我一般习惯于听,间或“嗯、嗯”几声应和着,表示我在认真听。偶有插话,观点稍偏,立即被纠正,或者被批驳。

在我的心中,父亲这名共产党员,永远值得我尊敬。父亲的话,我听!

编辑:赵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