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“外卖小哥”筹备“骑士春晚”
送完了中午最后一单,外卖骑手邱莉平匆匆赶往位于上海静安区一栋居民楼的天台。在那里,一场别开生面的“春晚”彩排正等着她。
外卖,被许多人视作当代社会“最伟大的发明”。特别是在去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时,数亿民众居家不断粮的背后,是700万外卖骑手的风雨兼程。
4日,一支由外卖骑手组成的“蓝骑士乐队”登上了中国官方举办的网络春晚。而在上海,一群外卖骑手正在筹备专属于他们的“骑士春晚”,预备大年三十“上线”。
今年,响应官方倡议,众多外卖骑手选择“就地过年”。“既然大家不回家,我们办一场‘骑士春晚’吧。”外卖骑手沈飞今年50岁,他是这场“骑士春晚”的发起人。“开开心心过个年,把视频发给老家的亲朋好友,告诉他们一切安好”,抱着这样的愿望,沈飞广发“召集令”,着手筹备起这场特别的“春晚”。
“因为疫情,我们选择了‘线上春晚’的形式,把大家的节目都录制好,我再来剪辑。”曾从事婚庆庆典、影楼摄影的沈飞承担起了策划者、摄影师、后期制作等角色。
让他没想到的是,“召集令”发出后,成都、广州等多个城市的外卖骑手亦纷纷响应,发来自己的节目。“现在我们有歌舞表演、脱口秀,还有小品。”沈飞笑了笑:“最终节目单还没确定,我们还要筛选呢。”
两台手机,一个三脚架,外加一支话筒,这就是“上海分会场”录制的全部设备。沈飞拿着单反相机,不时“咔咔”几张,拍下排练时的“幕后花絮”。
站在天台的背风处,吃了两个包子充作午餐,邱莉平脱下送餐时穿的保暖衣物,换上一件卡其色的风衣。只见她拿出粉盒,细细给自己扑上粉底,又轻轻抹了一点口红。“(节目视频)要给家里人看的,要美一点。”邱莉平羞涩一笑,拿起话筒,投入排练。
伴奏响起,邱莉平时而浅吟低唱、时而激昂高亢。老家在福建的她,对着一部充当摄像机的手机,唱起了闽南语名曲《爱拼才会赢》。
邱莉平入行不过三个月,在同事们眼中她的确“很拼”。身为单亲母亲的她独自将女儿抚养大,为了供女儿读大学,邱莉平又拎上行李箱,成了“沪漂一族”。“上海比我老家冷得多了!”湿冷的冬天,加上不认路的窘境,“说真的,想过打退堂鼓。”邱莉平说。
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,她决定拼一把。在同事“老带新”的帮助下,她很快学会了如何规划路线,送餐更加得心应手,“我还冲进了站点的‘排行榜’呢。”邱莉平告诉记者。
说话间,沈飞抱着吉他上场了。“这首歌唱给我的老婆。”转弦拨弄三两声,未成曲调先有情。沈飞对爱人的思念,都化成了一曲《花房姑娘》。
“沪漂”三年,沈飞将第二次在上海过年。“去年疫情突然暴发,来不及回家。”回忆起那段极不寻常的日子,沈飞说,除了“静”就是“累”。“南京东路步行街空空荡荡,一个人都没有,我真怀念平时熙熙攘攘的人流。”民众“宅家战疫”让外卖订单暴增,沈飞每天都要送上百个订单,从清晨忙到深夜。
又是一年春节将至,他的感受却大为不同。
尽管上海有零星新增病例,得益于精细化疫情防控措施,民众的生活并未受到大影响。“现在一天的单量只有去年的三分之一。因为大家都可以出来购物嘛。”沈飞说。
居民生活正常运转,外卖骑手们也有了闲暇时间。“我们都是一个个普通的外卖小哥,也想让自己的生活有亮光。”除了筹备“骑士春晚”,沈飞还在准备自学考试,边送外卖边听课程音频,送餐间隙抽空刷题,“争取两年内拿到(本科)文凭。”
对未来有什么打算?沈飞并未正面回答。“做好眼前事。如果有机会的话,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,对吧?”他边说着边举起相机,对着邱莉平连连按下快门。
冬日的天台虽寒冷却洒满阳光。镜头里,邱莉平背后的繁华都市熠熠生辉。“三分天注定,七分靠打拼,爱拼才会赢……”镜头外,她的歌声悠悠荡开。